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,成元帝派大皇子下江南调查改稻为桑的事儿,不出半柱香的时间,就在内廷传开了。
淑贵妃闻着消息的时候,顿时一阵心塞。
虽说她如今圣眷优渥,膝下又有三皇子,可大皇子毕竟占着个长字。如今东宫太子眼瞅着就要被废了,她不得不提防着大皇子。
加上大皇子这些年一直存在感都很低,偏偏这个时候主动请旨往江南,这不得不让人揣测他的用意。
圣上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大皇子,这么多年可头一次,淑贵妃怎么可能坐得住?
“娘娘您息怒,您忘了大皇子的出身了,这些年不得圣上欢心,就算是偶尔一次替圣上办差,又能如何?贱、婢之子怎能为储君,您且不用心急。”
淑贵妃却是有些小肚鸡肠,其实也不能这么说,如果这事儿圣上下意识的想着让老三去办,淑贵妃未必就真的会让儿子去冒险,可人心或许就是如此,到底是有些觉得大皇子不该被圣上这般器重。他算个什么东西,敢抢了老三的。
淑贵妃是真的有些琢磨不透圣上的心思了,说个大实话,她盼着圣上废太子盼了这么多年,可不是为了便宜了别人的。
圣上该不会是糊涂了吧,冷了大皇子这么久,竟然突然重用起大皇子来。这还是第一次,若是有第二次,第三次,大皇子越过了老三,又该如何?
杨嬷嬷却觉得自家主子想的有些多,到底容妃的出身摆在那里,圣上不可能打自己的脸的。在她看来,娘娘如今是关心则乱,有些看不清了。
说实话,比起大皇子,她更担心的是那皇长孙。
这些日子这接二连三的事情,她不得不暗中揣测,怎么那李氏有胆子闹到圣上面前去。而回宫之后,李氏就自戕了。世间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。
太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储君,那代表的可是正统嫡出。三皇子,大皇子,说到底不过是庶出。而且,细细想想,圣上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太子殿下心存忌惮的,还不是太子大婚之后,与日俱增起来。
所以,她们该防的不是其他诸位皇子,恰恰应该是最不起眼的皇长孙。
虽说本朝没有立皇太孙为储君的先例,可历史上,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有。圣上这些年的心结不就担心自己大、权旁落。若立了皇太孙,圣上不就可以高枕无忧多年。
就和当年太子殿下小时候一样,圣上若是有兴致了,还能把皇太孙教养在身边。如此一个无知小儿,等他到成年,足以让圣上安心。
听着杨嬷嬷这些话,淑贵妃一下子就愣住了。
是啊,她怎么就没往这方面去想呢?她从未把那皇长孙放在眼里过。若他真是太子妃罗氏所出,她或许还会心存忌惮,可那皇长孙可是庶妃李氏所出。
“皇长孙?”淑贵妃喃喃道,“不至于吧。”
“娘娘,您别忘了,前些日子太子妃娘娘已经请旨把皇长孙养在身边儿了。这若真的上了玉蝶,皇长孙再也不可同日而语了。只要圣上愿意,怕是真的会成为隐、患。”
是啊,如此一想,淑贵妃心里猛地咯噔一下。前些日子,她还诧异呢。圣上素来不喜太子妃罗氏的,还曾训斥于她,怎么会突然允了太子妃把皇长孙养在身边儿。她当时也想的有些简单,只以为那庶妃李氏上不得台面,圣上就这么一个孙儿,自然不可能让他一直养在李氏身边。
“可还是不对啊。嬷嬷,唯有太子在位,才能立皇太孙,若太子被废,那皇太孙如何能名正言顺。”
淑贵妃也有些迷糊了。
“娘娘,只要圣上有心,这有什么难的。太子殿下患有风疾,根本就够不成任何的威胁了。圣上念着这些年的父慈子孝,兴许还会给太子留点儿体面。纵观本、朝,有多少嫡出的皇子最后坐上皇位的,太子也不算委屈。若皇长孙能成了皇太孙,成为未来的皇位继承人,那太子还不算输的厉害。”
杨嬷嬷一番话说得淑贵妃心里更是忐忑不安了。她忍不住问自己,会有这样的可能性吗?圣上素来很喜欢老三的。或许这次只是碍着江南之行舟车劳顿,才没让老三去的。
可不管如何,她心里还是扎根儿刺。让她一想起来,就梗得慌。
另一边,和淑贵妃一样,容妃也是眉头紧蹙。
宫里人都以为她如今春、风得意,可她如何能得意起来。她小心谨慎这么多年,这会儿突然因为儿子被再次推在了众人面前,她一时间如何能适应的了。
容妃是真的怕啊,内廷这么多的肮、脏,朝堂斗、争激、烈,有多少人是死在这上面的。别的不说,就那侧妃林氏,失足落水而死,不也成了永久的秘密了吗?
想到那日她还往慈宁宫去,那时候,太后必然还期待着林氏肚子里的孩子出生,可这才几日,就已经成了孤魂野鬼。很长的时间里,容妃没有这么手足无措了。
她已经习惯了卑微,习惯了默默无闻,习惯了不争不抢。她怕儿子的突然出头,讨了淑贵妃的嫌。这些年,容妃深刻的了解到,圣上是那么的厌恶她,曾多次毫不遮掩的称她为贱、婢,这也是为什么她如今虽为一宫主位,却活的战战兢兢。
她怕儿子讨不了圣上的好,到头来,来一句贱、婢之子怎可为储君,如果是这样,被人笑话是小,最重要的是想要脱、身也难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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