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,别说其他什么世家名门了,就是定国公府也有些看不清楚成元帝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了。
圣上这是准备重用大皇子?可圣上这些年,对大皇子的厌、恶,朝臣宗亲都看在眼中的。难道是因为大皇子母族不显,圣上才又想起了这个儿子?
可高宁大长公主对大皇子并不看好。她太了解成元帝了,当初那一句卑、贱宫女怎可为妃,若他真的立大皇子为储君,不是自打脸吗?
高宁大长公主坐在檀木雕花椅上,神色凝重,她看一眼许姝,想到如今这乱象,脑海中却不由的隐隐揣测起这一切和镇北王的联系来。
镇北王狼子野心,上一次在自己面前也是丝毫都没有遮掩。这样的人,不得不让人心生忌惮。
似是斟酌好久,高宁大长公主开口道:“姝儿,这些年因为圣上的忌惮,外祖母一直严禁你几位舅舅牵扯到储位之争中。因为外祖母亲眼见证过,这里面的血、腥,更知道稍有不慎,输掉的会是这定国公府上下几百口人。”
“可如今,东宫岌岌可危。三皇子虽有温国公府的支持,可瞅着圣上这几日派大皇子前往江南办差,怕是早已经防着三皇子了。其实你舅舅说的对,纵是圣上有立三皇子为储君的心思,可三皇子志不在天下,反倒是整日的沉、溺于吟诗作画中,到时候,若是淑贵妃有朝一日垂帘听政,大曜国面临的可就是外戚专、权。”
说到这,她突然有些哽咽,许久才又沉声道:“姝儿,外祖母知道自小你早已把定国公府当做了你的家,外祖母更知道,你虽是外祖母的嫡亲外孙女,可赐婚的旨意已下,你的身份首先会是镇北王妃。”
“外祖母……”听着外祖母这些话,许姝突地起身扑倒在了她的怀里,就如小时候一般。
高宁大长公主宠溺的摸摸她的头,感慨道:“我的姝儿,我早该想到的,镇北王御前请旨,这根本不是意外。朝中阉党横行,你爹爹想必早已经看到了李氏王朝的命、数,所以暗中已经和镇北王结盟。内阁首辅,加手握几十万重兵的西、北王,外祖母虽不愿意承认,可外祖母却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,用不了多久,怕是这天下就要易主了。而你和镇北王的婚约,便把许家和镇北王甚至是定国公府牢牢的绑在了一起。”
高宁大长公主的话就如刀、子刺、入心脏一般,许姝只觉得自己的心从未这般痛过。这是她自小就敬仰的外祖母,是大耀国最尊贵的大长公主,说出这番话,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勇气。
许姝轻轻咬了咬嘴唇,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:“外祖母,是姝儿不好,姝儿不孝。”
高宁大长公主却突然抓着她的肩膀,言语间多了些威严,只听她一字一顿道:“姝儿,你得答应外祖母,若真的到了那一日,李家总该留下一脉的。哪怕不能再享荣华富贵,哪怕只是庶民。”
许姝身子猛地一僵,不用外祖母再说什么,她已经明白了外祖母的深意。可这又何其困难。
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,但凡坐上那至高的位子,谁又会留下任何的隐患。
见许姝沉默,高宁大长公主突地松了手,神色满是悲怆。
见此,许姝再也忍不住,紧紧抓着外祖母的手,泪流满面道:“外祖母,姝儿答应您。姝儿会尽可能的做到的。”
等许姝说完,高宁大长公主一把搂她在怀里,颤抖着声音道:“姝儿,外祖母知道外祖母这个要求有多让人为难。外祖母在把彭家令牌交给你那一刻,已经对不起李家,已经背叛了家族。或许有一日,外祖母还会眼睁睁的看着李家王朝覆灭,到时候,外祖母如何面对列祖列宗。”
许姝睫毛颤颤,“外祖母,您莫要再说了。您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子。您若是倒下了,阖府上下这么多人,可怎么办。”
外祖母的这番话确实是让许姝的心一阵不忍,她虽然不能切、身的体会到外祖母的痛苦,可她知道,从今日过后,用不了多久,她在外祖母眼中,只能是镇北王妃了。
许姝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可能性,可她总以为,这一天不会这么快到来。可她错了,其实在她暗中和镇北王会面那时起,可能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。
怀着沉重的心思,许姝离开了鹤安堂。恰好撞见郑姨娘和殷锦娴。东宫这场风波后,郑家也遭难了,如今郑国公府除了女眷之外,都已经被带到了大理寺。这都几天了,还未被放出来。郑姨娘往宫里递请安折子,也都被拦下了。无奈,郑姨娘和殷锦娴,只能求到外祖母这里。
可郑家的事,哪里如表面这么简单。打着太后娘娘的名义往外放印子钱,这的确是大、罪,却罪不至死。可许姝潜意识里觉得那侧妃林氏的死,不会如此巧合。而且,细细想来,林氏之所以入宫,是因为太后娘娘身子微恙,她入宫是为了侍疾,替五王爷尽孝。或许当时这件事一点儿都不起眼,可林氏的死,却让这件事扑朔迷离起来。
失足落水而死,这也太鬼、扯了。林氏只是五王爷的侧妃,又不是内廷之人,谁会想着害死她呢?
说的再直白一些,她根本就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,在宫里那些贵人眼中,和身边的毛毛狗狗也无异。
所以,这件事定然不简单。
可这会儿,许姝也有些想不明白,这里面藏着的秘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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